3月24日下午，浙江工商大学艺术设计学院特邀同济大学特聘教授、中国美术学院讲座教授孙周兴做客「致新讲堂」，作主题为《艺术·技术与设计——一项未来哲学或技术哲学的考察》的学术讲座。孙周兴教授为艺术设计学院学术品牌活动「致新讲堂」开启了2021年首讲。

孙周兴于1996年起任教于浙江大学、获德国洪堡基金学者；现任教于同济大学，并任中国美术学院讲座教授、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、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哲学学科评议组成员。孙周兴主要从事德国哲学、艺术哲学、技术哲学相关研究，著有《语言存在论》《后哲学的哲学问题》《以创造抵御平庸》《未来哲学序曲》《一只革命的手》《人类世的哲学》等；主编《海德格尔文集》《尼采著作全集》《未来艺术丛书》《未来哲学丛书》等；编译有《尼采四书》《海德格尔选集》《林中路》《路标》《尼采》《哲学论稿》《悲剧的诞生》《快乐的科学》《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》《权力意志》等。

讲座回看

本次讲座，孙周兴畅谈了以下四个方面：

1.未来哲学的基本观点

2.从技艺到现代技术

3.未来哲学视野里的设计

4.设计是否是艺术之敌

以此阐述了“艺术·技术·设计”三者之间的关系。孙周兴认为，生活世界已经被高度审美化和泛艺术化，人类已经进入普遍技术化、设计化的进程之中，我们今天需要从未来哲学或技术哲学的角度来考察和审视“艺术·技术·设计”主题。

第一次工业革命带来的大机器生产，洪流悄无声息地改变了人们的精神追求，将人们从沉迷过去、贬低现实、无视未来的念头中“解放”出来。人类文明逐渐由自然统治时代进入技术统治时代，哲学从以往的“历史性”转向未来。核弹核武、化学工业和环境激素、人工智能、基因工程是技术统治时代的四大技术要素和风险，由于技术统治时代的加速发展，人类无法遏制地在身、心两个方面被技术化。上述引起了图像文化兴起、说唱文化重启、人类教育体系重构三大变局。自然物、手工物、技术物是世界上的三种物，而技术物是造成生活巨变的主导力量，是使世界转向技术人类文明，即“人类世”的基本标志。

“关于艺术的定义是十分困难的，真正说来是不可能的。我们不能真正地把握艺术。艺术就像一条鱼，我们把它从水中捞出来，但它又从我们手上滑脱了。”

什么是艺术？艺术最难定义。安瑟姆·基弗说艺术像一条鱼。古希腊人认为原初的艺术是技艺，而“技艺”的精妙之处在于模仿，揭示了物的真相在于“显·隐”二重性运动，具有教化功能。

随后，孙周兴介绍了18世纪工业革命将技术分为古代技术与现代技术，以及两者在观念基础、自然关系、科学性、功效性四个方面的差别，认为古代技术以“自然”为根基且是非科学的、不贮备能量的，技术是对自然的模仿与应合；现代技术以“为我的”存在价值，结合科学创造神奇的技术物，如水力或风力发电场来贮存能量。在技术“主导”世界的进程中，设计与技术愈趋融合，而有了科学与技术的并称，即现代人们常谓的“科技”。

孙周兴由“设计是艺术的吗？设计是技术的吗？抑或是既艺术又技术的？”等几个问题引发我们对设计的思考。“设计”这一概念首先由瓦萨里被当作艺术批评的五个概念之一提出，即“规则”“秩序”“比例”“设计”“手法”。出于大机器时代生产的需要，美术走向工业，设计逐渐作为一门学科进入人们的视野，从而被学习研究。

包豪斯作为现代主义设计的摇篮，利用技术工业开始对生活世界进行全面设计。随着古典美学理想以及关于艺术的古典神话破灭，世界开始泛审美化（平民化·大众化）和实用化进程。包豪斯创办人格罗皮乌斯认为艺术不再是一个专门的职业，艺术家与工艺技师之间没有什么根本区别。设计既是名词又是动词，有图样、图案、计划、构思之意。孙周兴给设计规定了三个含义：谋制、设置、同质。在未来哲学的视野里，设计可预设事物，技术物皆是可被设计的；设计是技术生活世界的基本设置方式，亦是技术世界的同质化力量。

“设计以一种反姿态断定自己是艺术。这样一来，艺术就在设计中没落了，因为艺术不再能与设计区分开来了。”在基弗看来，艺术通过设计而没落。正是通过设计，艺术被扩散到日常生活之中了。

孙周兴认为，设计与当代艺术均具有两面性，一方面把艺术普泛化、平民化，去边界化；另一方面也使艺术失去了规定性，艺术被凡庸了。那么设计与艺术、技术究竟是何种关系？孙周兴提出：设计是艺术的，设计也是技术的。就设计完成了日常生活世界的泛艺术和泛审美化而言，设计作为当代艺术的一部分，可将生命的进程理解为创造的过程，因此设计是非技术的。又因设计是技术工业对生活世界的谋制，是自然生活世界向技术生活世界转换的基本通道，是技术同质化进程的基本方式。为此，设计是非艺术的。

无论设计是艺术的，抑或是技术的，都要保持必要的开放和张力，既要肯定设计带来的泛艺术化，又要提防设计的凡庸化。未来世界既需要设计这种同质化的技术工业，又需要艺术这种异质化力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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